黄色文学永久地址: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的免翻地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“好了好了,是小弟不对。知良畴兄你最崇敬‘狂刀’苏孟,这一盅就当赔罪!”见对方似乎有些醉了,之前说话的公子哥赶紧道了声歉,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。 “嗝~这还,这还差不多。说出来你们不信,十五年前,我也是和苏孟……苏大侠有过一面之缘的。” “良畴,此言当真?” “我…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?当时采花大盗‘黑蝴蝶’连犯要案,那一日竟掳走了豪族沙家的六小姐。受知事王捕头召集,我们几个夜半入林搜山……” 见几位朋友出言相询,连旁边几桌的食客都不自觉投来目光,青衣刀客精神大振,借着几分酒意,当即口若悬河地讲起了自己当年协助搜捕“黑蝴蝶”时的所见所闻。尤其当他说到来者原来是今时地榜第二的“狂刀”苏孟与排行第六的“魔帝”齐正言,更是激起众人一阵惊呼,还有人打趣那沙六小姐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气,居然引动了两位大宗师联手相救。 画舫上,阮玉书耳朵微动,竟也听得无比认真。待到对方讲完,她才悠然开口: “明知四周有人搜捕,那‘黑蝴蝶’居然还能生出兴致。真是天下之大,无奇不有。” “没准他就是喜欢那种有人在侧、随时都可能被发现的刺激呢?唔……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些醉了,孟奇突然心中一荡,似乎想到了什么。悄无声息地,原本搂着小吃货纤细腰肢的手掌一点点上移,撩开了褙子的前襟,隔着抹胸轻轻揉捏起来。 面对他的胡作非为,阮玉书却依旧仿佛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,取蟹、剥壳、扳脚,拆分蟹肉、蟹黄,吃得不亦乐乎,只是脸颊上却慢慢升起了粉晕。孟奇甚至能清楚感觉到,布料下方的小巧蓓蕾正随着自己的动作一点点挺立起来,将其主人的心思暴露无遗。 嘿嘿一笑,他稍一用力,将小吃货拉到了腿上。弹性十足的臀瓣沉甸甸地压着已经开始变得坚硬的肉棒,让男人因酒意升腾而起的欲火燃烧更旺。下一瞬间,阮玉书只感到两人之间相隔的衣物全部消失,那火热的硕物就这么肉贴肉地抵上了自己的股沟,随着呼吸轻轻跳动着。可当她低头看去,衣衫依旧齐整,仿佛一切的触感只是幻觉。 “‘虚空印’?等……” 没等小吃货说完,孟奇又一次调整了坐姿。充血勃起的龟头沿着臀缝向前移动,稍一用力便陷进了小吃货那双圆润大腿的夹裹,温热的包覆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。 身处画舫之上,众目睽睽之下,大腿根部的私密间隙却被硬生生插进了大半根肉棒,伞状肉冠刮蹭着内侧肌肤,阮玉书的身体也开始发烫,仿佛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在心底滋长。孟奇端起酒杯,仰头一饮而尽,凑到了她的耳边: “来行个酒令?你动三下,我动三下,期间对方不许出声,否则罚一杯,怎么样?” 粗重灼热的呼吸扑打在如玉晶莹的耳垂,阮玉书眼睛微眯,咬了咬下嘴唇,似是在竭力忍耐着什么:“……那你要给我剥蟹。” “这是自然。”男人的语气意味深长,“来,张嘴——” 眼见孟奇夹起了一大块剥好的蟹肉送到自己的面前,吃货本能驱使,她下意识张开嘴,接着……就被塞得满满当当。 ——不仅仅是嘴巴;与此同时,借着淫液的润滑,孟奇坚硬的肉棒就这么直直插入了那紧窄的蜜壶,把她娇嫩的花穴同样塞得满满当当。 “嗯~唔呣……嗯啊~” 秘制蘸水的衬托下,蟹肉的甘甜与蟹黄的丰美满溢唇齿之间,五味俱全,令人迷醉。上下两张小嘴都被满足,阮玉书身体微颤,竟然就这么达到了高潮! 这样也行?小吃货不会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癖好吧……孟奇悄悄抹了把冷汗。 然而下一秒,他就品尝到了对方的反击。 宗师高手的控制力下,男人只感到无数凸起蜜肉一圈圈刮过龟头的棱角,将自己的阳具从上到下、从根部到棒尖细细地捋了好几记,强烈的刺激让他都忍不住倒吸了好几口凉气,阴茎跳动,差点跟着一起喷发。 小吃货今天怎么这么主动?不行,输人不输阵,可不能就此退缩!咬紧牙关,借着已经有些醺醺的醉意,一向自诩“心胸狭窄”、“睚眦必报”的孟奇冷着脸庞,搬运真气: “血肉有灵”,给我变! 隔着一层帘幕,其他船上的人只能看见一位年轻公子搂着佳人坐于案几之前,不时或剥好螃蟹送进她的嘴里,或含着美酒以口相渡,此等香艳姿态让人不由得心生羡慕。但无人知晓,在两人的衣袍之下,又是怎样一幅淫靡画卷。 暮色逐渐深重,点点灯火亮起。案几之上,杯盘狼藉,新蒸的湖蟹早已一扫而空,“邓记鱼坊”的家酿也温了一盏又一盏。浓郁酒香扑鼻,似乎还隐约混杂着某种暧昧的气息,久久散之不去。 “十五载匆匆,江湖亦物是人非,只有这螃蟹依旧是当年滋味。” “是啊。可惜江姐姐不在,否则,唔——” 许是回想起了刚才两人的所作所为,已从酒意中清醒过来的阮玉书话音一顿,脸颊微红,不好意思继续说了。 “芷微啊……说到这个,玉书,”孟奇的表情慢慢变得郑重,“你的第三次死亡任务就快开始了吧。” “嗯。”阮玉书安静地点了点头。 “六道轮回之主不安好心,上次芷微的任务已经隐约透出了些征兆,你这次死亡任务的难度很可能同样被刻意提升,以逼出我的底牌,掐灭所有的不确定因素。” 说到这里,孟奇微微一怔,眼前不自觉浮现出了那道古灵精怪的倩影。九年之前,巴彦谷内,便有人对我作过类似提醒,可如今,那人又在何方? “……所以为了保险起见,任务开始前,我会给你一件附有自身气息的器物。以我如今的境界,只要你的任务不在封神或西游等特殊世界,借物出手都不是难事。”虽然话题严肃,说到这里,孟奇的语气里还是不免带上了点小得意,“我虽不是法身,但有‘道一印’的特殊,同时温养个两三件类似事物还是没问题的。也就是说——一旦事有不谐,放心用,管够!” 看到他这副样子,阮玉书嘴角微抿,梨涡若隐若现,仿佛在强忍着笑意。 “那就这么说定了。明天开始,一路向秦州而行,先去少林寺看望看望小师弟,唔,真慧神僧,然后我们就在山脚集市的客栈租个院子住下,静待任务开始!” 你不是想要试探我的“实力”吗?那就让你好好看一看! “六道轮回之主”,不,或许应该称呼你为…… 裙裾飘动,阮玉书似有所感,纤手轻拂,“心琴”之声如金铁交鸣,铮铮入耳,冷峻肃杀,凛人心魄。 画舫之外,素月分辉,明河共影,表里俱澄澈。(注7) …… 位于郊外的一座别墅里,灯火通明,空荡无人。 别墅地下的巨大溶洞内,清冷琴音回荡,如夜晚明月,似幽静平湖。数不清的邪神信徒疯狂涌上,却连靠近那位白裙少女都做不到便被酷寒之意笼罩,凝固当场。 就在这时,她听见了宛若心脏跳动的“砰砰”之声。 下一瞬,杀戮血腥的气息传来,一具具冻结的尸体化作蠕动肉块,受到召唤般投向了溶洞中央的古老祭坛,有某种极度疯狂极度恐怖的存在即将跨越虚空、降临此地! 成功找到了“拜肉教”的总部,那位法身级数的“大祭司”也被按照计划顺利引走,暂时困于城内。如此周全的准备下,依然出现了未曾预料的变故,阮玉书的心中没有懊恼,只是浮现出“果然如此”的释然。 伸手入怀,她没有丝毫犹豫,掏出了临行前孟奇交给自己的玉符,向前一抛—— 莲台山集市中的某处客栈房间,孟奇盘坐于床榻之上,身前漂浮着一块黑沉无光的镜子碎片,在四周映照出无穷宇宙,浩瀚而神圣。 忽然,他发出一声隐含怒意的冷哼,右手伸出,没入了某处幻景之内。 古老祭坛前,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自虚空探出,缭绕着霞光异彩,以无法阻拦的姿态按向那正逐渐成型的、周身遍布肿瘤与触手的扭曲怪物。只是一击,便将其崩解为一个个几乎无法用正常语言形容的微小颗粒,接着消散于空中,融入了天地。 客房之内,孟奇收回右手,面前的幻景化作扭曲的漩涡,慢慢收缩,直至微不可见。 就在虚空即将恢复正常时,漩涡突兀凝固,有宏大淡漠的声音从幽暗深处传来: “若你愿意答应我的条件,放她自由亦是无妨。” 孟奇眼中出现了一丝波动,随即迅速隐去,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。 别墅地下,阮玉书抚动琴弦,琅嬛十二神音连发,击溃了邪教的残余,听到了六道那熟悉的声音: “成功摧毁‘拜肉教’总部的‘圣者阶梯’,死亡任务完成,奖励《龙龟背寿谱》完整传承和轮回符一张。 “击杀‘肿胀之源’化身,额外奖励造化仙丹。 “回归!” 濛濛清光升起,阮玉书的身影消失于祭坛之上。片刻后,溶洞内响起近乎虚幻的自语,声音淡漠飘渺,却隐隐带着某种压抑的喜悦: “‘元始金章’加‘八九玄功’,看来他已经接近突破了。 “呵,就算心怀怨怼,又能如何?越是痴情便越容易被操纵,真是可悲……可笑。” …… 三年之后。 向来清幽的阮府内,处处披红挂彩,一派喜庆之意。虽已至傍晚,仍不时有车马在大门前停驻,向值守的阮氏子弟递上贺书。亭台楼阁,园林水榭,此刻均是灯火辉煌,与湖中倒影连成一片,恰似银河天降,说不尽的热闹景象。 原因无他,琅琊阮家广发喜帖,“狂刀”苏孟与阮家琴仙阮玉书将于今日大婚,遍请天下英豪赴宴观礼! ——虽然阮家家主曾言,想娶阮玉书,必须入赘,但要是对方是于自家有大恩的“狂刀”苏孟,条件自然可以有所调整。 若是其他世家,嫡女出嫁定少不得“纳采”、“问名”、“纳吉”、“纳征”、“请期”、“亲迎”等一番繁琐仪礼;然而阮家本就多狂士,不囿繁文缛节。说是婚礼,某种意义上反倒更类琴会。 伴随悦耳丝竹,婚宴无波无折,顺利进行,可谓是宾主尽欢。事实上,在场的江湖好汉们谁不清楚——除开小部分师长亲友,若非今时,自己中的哪个能有机会见识阮家仙子的绝世琴艺?又有哪个能有资格被当今地榜第一的大宗师亲手敬一杯水酒?自不会有不长眼的来讨没趣。 夜色渐深,筵席也接近了尾声。一位位宾客相继离开,喧嚣散去,潮声入耳,阮府重又恢复了平日的幽静。 倒提酒坛,将最后一滴酒液灌入喉中,如今已然外景巅峰的“青莲公子”流苏晃晃悠悠站起,长笑离座,击剑而歌: “此生此夜不长好,明月明年何处看!”(注8) “此生……此夜……不长好……明月明年……何处看……” 他的背后,身着藕色衣裙、名为“穆云乐”的少女匆匆跟了上去,口中仍喃喃地重复着自家师父的诗句,一时间竟有些痴了。 …… 阮玉书所居的院落内,处处红烛摇曳。 撩起画帘,孟奇的脚步突然一顿,目光被那道端坐于床沿的冷艳身影彻底吸引。 十年过去,小吃货的容颜依旧还是二十来岁的模样,飘渺脱俗,但眉宇间眼神里的稚嫩已然消失。身为地榜前十、迈过第三层天梯的大宗师,她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家族核心,开始接手原先由祖父和父亲处理的种种事务,不再是那个只想着美食和乐曲的天真少女。 在孟奇的印象里,她总偏爱一袭素色衣裙,淡雅自然,清新出尘。可今天的她却截然不同:红色婚裙出自琅琊名匠之手,量体定制,艳而不俗;发髻挽起,斜斜插着由东海深处的金色珊瑚打磨而成的蟠龙钗,尽显世家嫡女的凌人贵气,有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别样魅力。 咦……回想之前小吃货美目中异彩涟涟的模样,难道一向黑衣劲装的我今天在她眼里也是如此?一想到这里,孟奇不禁有些窃喜,心底暗自得意。 慢悠悠走进房间,惫懒地坐到了阮玉书身边,他环顾四周,语带感慨: “……说起来,这十年来我们一起阅遍天下胜景,但这还是我第一次真正见到玉书你的闺房。” “白水仙府”时,孟奇曾施展“变天击地大法”,在心灵世界里目睹了小吃货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的可爱姿态,而眼前卧房的格局与当时所见几无二致。罗幕低垂,床榻上的被褥被铺得整整齐齐,大红为底,绣着鸳鸯交颈的喜庆图案,显然是为今日特别订做。悬有透明琉璃镜的梳妆台靠在床边,干净朴素,完全看不出它的主人便是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阮家仙子。 房间另一侧、面向琅嬛亭的方向是一张紫檀琴几,栖凤琴正置于其上。不远处的柜子里摆放着林林总总几十卷书册琴谱,数个玉石摆件,还有座由花梨木雕刻而成的百宝架。最引人注目的是,架上陈列的并非珍玩花尊,而是一个个精巧食碟,各色珍馐美馔在阵法的固定下保持着最适宜品尝的状态,甚至仿佛能看到那蒸腾而起的热气。 袅袅轻烟自窗边桌角的铜炉里升起,送来香雾萦怀,书桌中央则立着五六个颜色各异的小瓶。好奇走上前去,孟奇拿起一个白玉瓷瓶小心打开,发现里面似乎盛着某种透明的液体,散发出淡雅芬芳,却又不同于他所见过的任何药散花露。看出了他的疑惑,阮玉书的脸颊上不由浮起了一抹红晕,偏过脑袋,望向窗外,一边轻声开口道: “这是……家里给我们准备的……” 啊!孟奇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。 大家族中,洞房之夜自有侍女备好各色闺中用品以供所需,小吃货身为阮家嫡女当然也不会例外。若在等级观念浓厚的世家门阀如神都赵家等,甚至还会有专门的有陪嫁丫鬟辅助新婚夫妻享房中之趣。这些事情孟奇早有耳闻,但亲身碰上时还是难免对不上号。 “何须这些东西,那是他们不知道我的技术。”他嘿嘿一笑,语气中尽显自信。 “确实。”阮玉书认真地点了点头,“可怜我家长辈又怎想象得到,名满天下的‘狂刀’苏大侠,实际上竟是个精擅素女道双修秘法的花和尚,唔……” 话未说完,她的唇瓣已被孟奇一口含住。“唔唔”声中,男人灵巧的舌头撬开牙关,肆意搅动,追逐着那段柔软的丁香。与此同时,孟奇一手自前襟探下,在那对盈盈一握的弹软乳峰处微微打转,一手伸向了她的背后,试图拉开系带,解下婚裙。 然而大概是嫁衣的形制与平素衣物不同,摸索了好久,他依旧不得其门而入。没好气地把孟奇作怪的手推开,虽然脸泛红晕,阮玉书的语气依旧清清冷冷,又带着几分揶揄: “奇怪,有人刚才还自夸技术了得,怎么现在连一件衣服都解不开?” 早就习惯了她的调侃,孟奇丝毫不以为意,只是咧嘴一笑:“我这不是考虑到,要是明天侍女们进来收拾房间,看到本来好好一条裙子变成了满地的碎片,在背后调侃新来的姑爷果然不愧‘莽金刚’之名,有损本人的英武形象嘛!” 阮玉书的声音飘飘渺渺地响起:“毕竟,只有取错的名字——” “——没有叫错的外号,是吧?” 没等她说完,孟奇已经抢先接过了话茬。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吃货,发现她也恰好抬头望向了自己,两人目光相对,却丝毫不觉得尴尬,只是相视而笑,一切尽在不言。 又一次,孟奇吻上了她的唇瓣。只是这回,阮玉书主动伸出手,解开了婚裙的隐秘搭扣,任由片片衣物坠地,直至两人都已不着寸缕。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情光漾动,她俏皮一笑,梨涡浅浅: “难得家里今天特意准备了精油丹露,想不想试试……” 温柔握住了男人的阳物,她的手掌略微下移,孟奇只感觉自己的棒尖似乎顶到了股沟内那处从未开垦的花蕾。 “玉书……你不用……” 刚想说些什么,阮玉书已竖起了食指,按在了男人的嘴唇上。温婉琴声于心底响起,百转千回,其心不坠。 孟奇沉默了下来,看着阮玉书跪趴在床沿,看着她握着自己的臀瓣向两侧分开,露出缝隙间小巧精致的肉旋。白玉瓷瓶微倾,花露滴落,散发着淡淡的桂香,将紫红色的龟头与那几乎没有颜色沉淀的粉嫩菊蕊染得油光发亮。 扶着棒身,一点又一点地,充血肉冠撑开肛穴周围的细密皱褶,彻底没入了小吃货的后庭甬道。感受着棒尖推开层叠媚肉的汹涌快感,孟奇的心里忽地蹦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: 果然,不管再清冷的吃货,她的直肠都是温暖的。 …… 皎月行于中天,潮声静谧,其时已至夜半。 卧房之内,红烛昏暗,罗帐低垂。 宽大的婚床上残留点点可疑的湿迹,几只红绢软枕被叠放在一起,表面满是压痕。斜斜倚靠床头,阮玉书换上了一身简单的白色睡裙,依偎在孟奇的肩膀,静静享受着一夜春宵过后的旖旎温存。忽然,她听到了男人低沉的声音: “玉书。” “嗯?” “我要去一趟灵山。” “嗯。”阮玉书没有讶异,似是早就知道了孟奇的计划。 低下头,吻了吻她因之前的激情而有些凌乱的发丝,孟奇表情柔和,语气也异常平静: “十年前的今天,六道欲借死亡任务逼迫我作出选择,以顾小桑之死消磨我反抗的勇气,好让我彻底成为祂的傀儡、祂的奴隶。 “但与此同时,祂又担心我被逼到极限,反倒与霸王绝刀的烙印产生共鸣,从而掌握‘霸王六斩’,掌握真正的‘过去种种,烟消云散’,对祂的归来造成威胁。 “于是……你得到了‘白水仙府’的机缘,又在探索时身中‘阴阳交感咒’,唯有依靠素女一脉的双修秘法才能解除。再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。 “从某种角度讲,六道所料确实不差。若没有那段经历,小桑死后,我内心的愧疚、痛苦、绝望和愤恨逐渐发酵,加上同病相怜的处境与九重天遗迹内的因缘,到最后未尝不会演变为刻骨铭心的追恋。” “……嗯。” 轻轻应了一声,阮玉书凝视着孟奇深沉的双眸,伸出手,怜惜地抚摩着他的脸庞,似乎想要洗去他眼角眉梢透出的、化不开的疲惫。 阖上眼,男人深吸一口气,神情变得坚定: “但是祂也错了。有了牵绊,便再无心气向祂挥剑?相反,正因有佳人在怀,我才更知今生可贵,不念前尘,不求来世,惟愿斩断枷锁,照彻十方! “毕竟……像祂这样的负心薄幸者,可能本就无法理解情之一字的真意吧。” 说话间,孟奇的腰背一点点挺直,富家公子般的懒散逐渐褪去,锋锐危险之意升腾,仿佛一口打磨十载的宝刀行将出鞘。 所以,哪怕再无归时,我也要走这一遭。 为了在轮回任务中身亡的张远山、符真真、罗胜衣,为了“千古艰难唯一死”的冲和前辈,也为了“我挣扎过,我输了”的顾小桑。 此事无关风与月。 阮玉书的美眸中似有雾气弥漫。没有说话,她抿了抿嘴巴,和衣而起,坐到了栖凤琴前。月光如水,自窗棂间碎碎投下,淌过她素白的睡裙,与清越的琴音一同洒落满地。 《破阵乐》。 盘坐床头,望着她的背影,孟奇安静听完一曲,只觉心绪澄澈,灵台清明,再无任何忧虑与迟疑。 琴声缓缓止歇,阮玉书若有所觉地回过头。不知何时,被褥凌乱的婚床上已经空无一人。 …… “元始!” 灵山峰顶,目睹孟奇的突然消失,魔佛阿难强压怒火,眼中逆万字佛凸显,望向心灵大海各处。 终于,祂看到了几条若有似无的联系,看到了一块望不见边际的残破大陆,看到玄黄光点、黑白二霞与紫色之气托着孟奇飞入了高空,冲出了罡气层,来到了无垠星空之中,与自己遥相对视。 啪啦! 封神世界内,孟奇目光坚定,带着无比的痛恨,身躯里仿佛有烈焰在缠绕,恐怖的火山行将喷薄。通过因果联系传来的气机隔空相激,安静到空寂的幽暗星空内顿时闪现道道电芒,宛若无数银蛇乱舞,将太阳的光芒都衬托得黯然失色。 忽然,他伸出了左手,低沉喝道:“剑来!” 轰隆! 长乐宫殿内,高览微微一笑。他身侧的人皇剑绽放出耀眼光彩,发出雷鸣之声,突地钻入虚空。 “剑来!” 低喝声中,孟奇左手接住了一口长剑。剑身正面刻有日月星辰、山川河流;剑身背面,有仙魔低头、妖族匍匐;剑柄之上,则书农耕鱼牧、人族百态! 然而,面对此番变化,阿难微微一笑,依旧成竹在胸! 早知你借游历天下之名与高览多次接触,我又怎能猜不到你的心思? 屹立星空,孟奇遥望魔佛阿难,与那冷酷淡漠高高在上的眼睛对视,看着祂的掌中现出了一方神秘小印。印分六面,上为天神之属,下得九幽之苦,前为人族红尘,后作畜生悲土,左现妖族众生,右化邪魔悲歌。下一刻,孟奇喷薄如火山的双眸中同样流露出笑意,往侧方伸出了右手,他长啸一声:“刀来!” “素女仙界”之内,殿堂中供奉的那口漆黑长刀突然爆发无量紫雷,击破虚空,消失无踪。 “刀来!” 话音刚落,星空尽是雷霆闪现,掩盖了星辰,化作了大海。电芒散去,孟奇手中已多了一口通体由紫雷铸成的长刀,沉重、暴虐,霸道无比! 霸王绝刀! 十大神兵之一! 魔佛阿难的脸色终于变了。 “霸王绝刀?你有娇妻在怀,琴瑟和鸣,如何还能得到绝刀的认可?” “阿难,你天生薄情,对妖圣的感情亦不过利益居多,自然无法理解。” 无垠星空中,孟奇的声音回荡: “你以为我有了玉书后,对小桑的死亡就不再会感到刻骨铭心,故而想以此来阻止我与绝刀产生共鸣,获得它的认可。 “是啊,当玉书说起她被困在仙府的缘由,我就意识到这一切的背后必定有你的手笔。 “也正因为此,与小桑相遇时,我故意装得不那么在意。哪怕她故意收手、让我亲手将她杀死,我也努力没有流露出太多愤怒。 “那一刻,你没有想到的是,绝刀依旧出现在了我的面前。 “因为……寂寞。 “非是男女之情。在小桑最后的眼神里,我看到了不甘、悲痛与仇恨。而在那之后,垂钓者的‘鱼’只剩下我一条了。 “霸王身为中古年间唯一一位自证传说者,同样是雷神之鱼,孤独挣扎却最终落败,这刻骨铭心的寂寞,绝刀又怎能体会不到?你以为所谓寂寞不过是情情爱爱,这是小看了绝刀,更小看了霸王的心气! “寂寞啊! “这十年间,表面上我和玉书纵情江湖,将一切都抛在脑后。事实上,越是美景珍馐、佳人在怀,我就越为小桑感到悲哀。这一切的一切,都是她放弃了自己的未来、亲手送给我的!” 十年煎熬,十年内疚,十年悲恸,十年夜夜笙歌背后的自怨自艾,十年生不如死的内心拷问,都在自己心中积累,在霸王绝刀内锤炼着那无坚不摧的刀意。 “所以……接某一招!” 孟奇元神法相突地燃烧,放出无量光芒,踏前一“步”,与肉身相合。 这一招,等了你十年! 霸王绝刀斩出,天地阳刚,雷霆霸道。刀光所向,现出如来金身的阿难、有逆向万字符的魔佛真身、代天行罚的上古雷神虚影纷纷破碎,重归璀璨神秘的因果联系之线,被紫电击断,被刀锋割裂,而代表着轮回印对孟奇控制的幽暗虚线墨绿阴火无风自灭,被霸王绝刀斩了个正着! 我这一生,不问前尘! 人皇剑挥出,柔而能久,人道如水。淡金光芒带着比长河沙数多不止长河沙数倍的人道愿力、先辈披荆斩棘艰难前行的意志和薪火相传的大舍得大慈悲,汹涌往前,将虚幻的时光长河尽数沾染上了琉璃金色,剑光分化入每一条支流,照亮了前方种种,遍及所有,迎向逆势袭来的道道身影! 我这一生,不求来世! 一刀一剑在半空演绎出了一个太极,阴阳鱼首尾相缠的太极。这个太极顺着联系,突然出现于灵山峰顶,然后往中央塌陷,阴阳合一,将万事万物尽数化作混沌,逆成无极! 混混沌沌噬宙宇,斩断一切过去未来! 总看着后路,如何照见前方? 无极一现,便无声无息吞没着灵山的幽暗与死气,魔佛阿难打出的如来神掌如来逆掌毫无作用,全都归于无极。一道道虚幻的隐秘因果断裂,孟奇右手接住霸王绝刀,左手持着人皇剑,元神、法相、肉身彻底重叠在了一起,混沌之火从内往外,琉璃净火由外往内,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在。 大自在者大极乐。 断掉了与垂钓者的联系后,身为他我,空间意义上的孟奇近似唯一,斩断了前尘,割裂了来世,不留退路后,时光意义上的孟奇也近似唯一了。 喀嚓! 他独自站在虚空,是如此的特殊,似乎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“他”了,身形孤零,但又异常圆满,身放亿万毫光,内外明澈,虚空蠕动,规则在凝聚,法身在凝聚。 灵山之巅,魔佛阿难的分神表情狰狞,已渐渐开始与孟奇本尊肉身融合: “就算得到了绝刀认可,你又怎么斩得出这一招?” 就算得到了绝刀认可,你又怎么斩得出这融合了“霸王六斩”与“元始九印”,历经十年痛苦发酵、十年煎熬酝酿、十年不辍打磨才得以成就的巅峰一招? 这十年来,你借助信物、隔空为阮玉书出手的次数也不止一回! “我确实将信物交给了她。 “可惜,你似乎有所误会,那并不是我的信物。” “怎么可能?‘元始金章’、‘八九玄功’的气息,别人怎么模仿?” “那还要感谢你。若非陷入‘白水仙府’遗迹,我绝不可能意识到小师弟身上的种种特殊之处。” 阿难的分神突然怔住了,随即咬牙切齿地开口,一字一顿,状极怨毒: “清!源!妙!道!真!君!!!” 猛地转过头,魔佛阿难死死盯向虚空某处。不知何时,那里已转出了一道清俊秀气的身影,水合服,扇云冠,脚穿芒鞋,腰系丝绦。他立在孟奇身旁,似无处不在,似过去现在将来皆有,不带沧桑,却有岁月流逝的深邃,不露威严,却让人不敢直视。 “杨戬,你尚未回归,就真的愿意为了一个连法身都没到的传人出手?” “若他不能成就法身,我自然不会现身,曾经出手的依旧是师兄本人。 “但是,你看——” 脸上挂着浅笑,杨戬微微侧身,语气和缓。 雷霆大海、如水光芒之中,一道人影踏了出来,道人打扮,淡金为躯,混沌做袍,周身窍穴变得透明,内中是一重重宇宙、一方方天地,各不相同,彼此交汇于五脏六腑。 他右脚踏着虚幻大地,凝成一面杏黄小旗,漂浮于身侧,左脚拦截虚空,在背后呈现无形幽暗,右手霸王绝刀外环绕着番天古印,左手人皇剑旁有阴阳镜转动,胸腹间的地火风水在脚下形成混乱之界,凝出古朴玉盒,飘荡身前。 正是孟奇。 头顶泥丸打开,有庆云冲出,混混沌沌,簇拥着一面似幡非幡似斧非斧之物,垂下朦胧水光,将周身罩住,双眼内藏着道一琉璃灯,绽放黑白流转的光华。 整体看去,他状似神人,又仿佛虚幻,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,蕴藏着无数可能无穷恐怖的小点,没有时光与空间的小点,与庆云古幡彼此相对。 这就是孟奇的法身,不灭道体与元始真身融合的不灭元始身! “既成元始,便是我玉虚门下。而诸天万界,谁不知我玉虚宫最爱护短!” …… 琅琊阮家。 身披睡衣,阮玉书独坐于琅嬛亭中,纤手轻抚古琴,平日烂熟于心的曲调此刻却偶有不协,显然有所忧虑。 突然间,她抬起脑袋,看向那道身披四色云霞、自夜幕中行来的人影,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似有雾气弥漫,贝齿轻咬,笑容澄澈,宛若月华。 心有灵犀一般,无垠星空中,孟奇也低下了头。视线内的一切都悄然淡去,只余那如诗如画的素裙少女。 虚幻长河奔流,两人相处的一幕幕如浪花翻涌: 初见时独自抱琴的阮玉书,风卷残云般消灭美食的阮玉书,腹黑的阮玉书,身受重伤依旧半步不退的阮玉书,仙府遗迹内意乱情迷的阮玉书,画舫上强作镇定的阮玉书,红烛摇曳间黛眉紧蹙却还固执尝试的阮玉书……不同的神情姿态,同样清冷脱俗的绝色容颜,在此刻融而为一,化作眼前明净皎洁的“广寒仙子”。 冰轮高悬,洒下如梦清辉。水声淙琤如玉,凝望佳人,半阙诗词在孟奇心底缓缓流淌而过,却与原本有了些许不同。 当时明月在,相照彩云归。(注9)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尾声 “两世并立,‘元皇’苏孟!” 真实界各个隐秘处,满天星辰深处,因为第一位当世传说的出现,诸多气机被牵引变化,一位位古老的仙人神灵自沉睡之中苏醒。璀璨划落,诸多大能开始回归。 昆仑山玉虚宫,孟奇静静立于主殿之中,忽然感觉自身传说道体出现悸动,某种隐藏在时光深处的联系突兀浮现,勾动了那枚自己复活所用的混沌青莲子。 “这是……”晋升传说后,他还未来得及检视自身、排除隐患,便遇到这般事情,但他心头一动,并未阻止,就这样平静地等待着。 青莲子抽生变化,疯狂滋长,短短瞬间就含苞待放,孕育着先天之德。 莲瓣片片绽放,清新脱俗,内中一点灵光凸显,汲取着先天之德和周围幽暗混沌,勾勒出了一道身着白裙的出尘倩影,双足赤裸,五官精致,眉眼间似笑非笑,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。 “小桑……”孟奇嘴角微勾,回忆涌现,只觉果然如此。 “相公,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?”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: huangsewenxue.com 免翻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孟奇微微一笑:“传说能以不同思维模式审视过去种种,排除情绪经验等的干扰。看见青莲花开时,我已是明白了原委,你我各服一枚的三生果才是你真正的后手、复活的依仗,绝不仅仅只有彼此遇到时唤醒对方的效果。